金丝雀（佣空）

一。

国王得到了一只美丽的金丝雀。

它本应身处密林，充当那个与世隔绝的鸟灵。

于每个清晨唱响朝露，于每个月夜低吟入眠。

但可惜它的踪迹被人类寻到。

无数的贵族来到它面前，许下承诺。

“你要你愿同我离开，我将给予你一切珍宝。”

可金丝雀不喜那些荣华富贵。

它看到了人们眼中无底的贪婪，只得扇动羽翼逃离。

直至它将金羽显露出叶中的一刻，

一声枪鸣划破了寂静的林。

可怜的鸟灵阿，脆弱的身躯向下坠落。

一滩温血染红了软草。

二。

得知国王拥有了金丝雀，人人都送来祝福。

更多，是为了一睹鸟灵的美貌。

它的住所成了水晶打造的巨大牢笼，

脚腕上是精铁打造的脚铐。

无法挣脱。

谁能说这位鸟灵不美呢。

柔似金丝的棕发，无可挑剔的五官，白如初雪的肌肤。

尤其是掩藏于长睫下，那对茶色的眼眸。

温润的目光似含春色融化冰霜。

但为何此时，却失光如一潭死水。

金丝雀很美，却失了魂像具傀儡。

但国王并不在意，他只想让金丝雀只为他一人歌唱。

“尊敬的鸟灵，为我鸣一曲可好，我能够给予你一切你所想拥有——除了自由。”

金丝雀只是颤了颤身，随即背身于笼中的阴影中去。

人类阿，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想回归蓝天的怀抱，枕清风入眠。

我想为自然歌唱，而不是作为一个可悲的宠物。

无人读懂金丝雀眼底的悲伤。

唯有帘后的小皇子，蜷指在帘上揉了皱褶。

三。

今日的国王也没能劝服金丝雀歌唱。

无论如果，鸟灵都只是藏身于暗处，一声不吭。

国王失望地离开后，小皇子才从帘后悄然移到笼前。

徐徐蹲身，指尖触及冰冷的笼上。

意识到来了之前未见的人，金丝雀也只是劳累地抬眸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睫去。

小皇子静静的，看着笼中的金丝雀。

他似乎已经遇见，再过几日不进食的它将如何凄惨死去。

试探性地清了清嗓，放缓了语调柔声。

“你想走吗。”

笼中的鸟灵重新抬起头来，略显警惕地看着来人。

是个孩子。

得了回应，小皇子加重了语气。

“你想走吗？”

“…。”金丝雀动了身，铁链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想，人类的孩子。”

小皇子呼吸一滞，他是第一个听到金丝雀说话的人。

清冷的声线，敲击在人心上却荡漾出暖意。

“你愿意信我吗，信我会带你离开。”

小皇子又向笼子贴近了些，语气中满是诚恳。

“作为诚意，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奈布-萨贝达。”

奈，布。

不错的名字。

“…孩童的诚信我理应相信，但谁能确保你不会被污垢遮目亲爱的小皇子。”

“让我安静地死去，将我的尸首藏于泥土间，大抵是我最好的归宿。”

“相信我，好吗。”奈布细细呢喃，另掌放于胸口起誓，“我会带你离开，等候的时间可能会久，但你应该回归你的家。”

沉默。

笼中的鸟灵终于有了动作，他的掌透过缝隙同雷狮的掌相贴，最后十指相扣。

“我愿意相信你，奈布。”

“作为交换，你该知道我的名字——玛尔塔-贝坦菲尔。”

“我会等你带我走的那天到来。”

金丝雀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扬唇吐笑。

暖了稍凉的夜。

哦。它可真美。

四。

“他们真吵，不是吗。”

奈布稍显烦躁地靠在鸟笼旁，压嗓对金丝雀开口。

“已经三年过去了，我想我大概已经习惯。”

玛尔塔换了副风轻云淡的样，轻描淡写地出语。

“我可怜的翅膀还能够飞行吗，但愿我还没忘记飞行的滋味。”

帘后的奈布不经意轻笑一声，遂是轻敲了敲笼。

“还有一年。明年的今天，将会是我的18岁成人礼。”

“请以为我祝福为理由，让他打开笼子好吗——我亲爱的玛尔塔。”

“我以为你不会说明我是你的所有物。”

金丝雀蹙眉道声，紧了紧指。

“嘁。我也以为你不会当真。”

帘后的奈布显了身，他已经不在是那个男孩。

眉间已经有了锐光，眸间藏不住放荡不羁于强烈的征服欲。

玛尔塔很喜欢奈布的眼睛。

初见，那抹湛蓝稍浅，像无尘的天空，沉淀下一层深蓝于眼底。

清澈，不染俗尘。

如今的蓝色深了许多，虽是变了意味却仍明亮干净。

分明是精心打磨的蓝水晶。

人类喜欢收藏珍宝，鸟灵也有心之所属。

玛尔塔承认，他有过想独占这人所有目光的想法。

但他的温柔只给了自己，已经够了。

“玛尔塔，你走后，还会回来吗。”

奈布半仰面对着天空，雨后的它干净透彻。

“…不会。”

回答的并不干脆利落，却又坚定地令人寒心。

奈布的心脏抽痛了下。

五。

奈布的成人礼如约而至。

他收到了一切美好的祝福，教堂的牧师也为他祈祷。

但他只是走向了金丝雀，淡然的目光间藏着蚀骨的寒冷。

“您愿意给予我祝福吗，尊敬的鸟灵。”

“当然，亲爱的皇子。但我想我能触碰到你的掌会更好。”

练习过不知多少次的台词。

牢笼的锁被打开，金丝雀目睹皇子一步步走向自己。

计划之中，奈布伸掌邀请金丝雀出笼。

携手共进的二人，似踏上婚姻殿堂的新人。

“您的祝福是什么。”

落幕的一句台词，奈布已经准备好发出信号让管家敲碎玻璃。

在剧本以外的，一个吻落在自己的唇上。

似被羽毛轻拂过的转瞬即逝的温柔，奈布的瞳孔猛然收缩。

“鸟灵的吻，”下一句话只有奈布收入耳底，“只能给予他的所爱。”

玻璃的破碎声里，鸟灵已然化作轻盈的金丝雀离去，只剩人群的惊呼与慌乱。

唯有奈布，立于原处抚摸自己的唇。

尚留余温。

end.

鲸落我再拖两天

因为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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