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晚樱的喜欢

▍另类立耳兔

设定大杂烩的星际背景，部分设定参考环太平洋

这日深夜，在恩戈霍星系边境巡逻的美接到了联盟军区总部打来的电话，终端那头是他的顶头上司，对方开门见山地说，他的巡航任务提前结束了，现在立刻返回布鲁普兰军校总部。

每个月的星系边境巡航是高年级学生的常规考核任务之一，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中途叫停。

美坐在巡逻舰的休息舱中，刚刚沐浴完的一头金发还滴着水，他看着终端里上司严肃的脸，十分不解：“为什么？”

“新一轮中级考核中出现了一位极其优异的三年级学生，一名奥斯胥人。”上司回答，“军部高层决定让他担任你的剿灭者副驾驶。”

太阳系开始缓慢坍缩后，人类迁徙至一处被命名为恩戈霍的新宜居星系，并发现了大量的外星生命种群。恩戈霍星系的宜居环境让部分外星种族虎视眈眈，这些恶意的种群不断在星系边境侵扰，企图侵占恩戈霍星系并殖民。

幸运的是，人类的战争科技经历了两次技术爆炸，防卫与进攻能力大幅提升，一种名为“剿灭者”的机甲成为了人类的主力武器，这种机甲对驾驶员身体素质要求极高，正常情况下，必须双人驾驶。

除了武器上的巨大进步，新的宇宙环境还催生出了人类的繁衍基因的进化与变异，一个全新的人种就此诞生。

该人种学名为奥斯胥人，在性状上表现为人类与兽类的结合，该人种可能会生长有兽类的双耳、犄角、翅膀、尾部等等。奥斯胥人在智力与情感方面与人类别无二致，但由于基因突变导致的缺陷，奥斯胥人的免疫力相较于人类偏弱。

为了抵御随时可能出现的外星种族侵扰，军部取代联盟政府成为权力中心，联盟直属的布鲁普兰军校成为整个星系学生数量最多的学府，其总部坐落于一颗单独的星球上，由军部直接管辖。

论起美在布鲁普兰军校的名号，说是如雷贯耳恐怕还稍显不足。他是军校极少数的提前批毕业生之一，拥有优异到令人咋舌的考核分数，高级军官预备役中最年轻的一位，还未毕业便已经有可圈可点的军功——

最重要的是，他是布鲁普兰建校以来，出现的唯一一位能够单独驾驶剿灭者的人。

四年前的泽拉斯星链保卫战是美第一次正式上前线，在那次战争中，他独自驾驶剿灭者在四小时内摧毁了敌人的两艘母舰。

尽管如此，美在那次战争中也吃了很大的苦头。单独驾驶剿灭者对驾驶员带来的神经伤害实在太大，每一次完成驾驶，美都必须进行密集的神经修复，这样才能保证不给身体留下后遗症。

为了减轻整个联盟未来最强战力的负担，军部一直致力于为美寻找合适的副驾驶人选。只是，共同驾驶剿灭者的搭档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匹配的，能驾驶剿灭者这一点本身就筛掉了八成的军人，在此基础上，还必须拥有和美近乎完美的同步力与默契。

这么多年来，美的副驾驶位一直空置。军部也迟迟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前后测试过的几名优秀军人不是没法忍受美的驾驶习惯带来的神经压迫，就是死活培养不出默契。

实际上，美对自己有没有副驾驶这件事根本不在意，他一个人照样可以把剿灭者驯服得服服帖帖，只有军部一众高层为他干着急，每年新一批学生进入军校，他们都盼着能再出一个天才。

而现在，另一位天才似乎被他们找到了。

听着上司的话，美的神色毫无起伏，他翘着腿坐在沙发里，一副散漫的懒骨头模样：“奥斯胥人？驾驶剿灭者可是个苦力活，娇气包们受得了吗？”

整个军校当中，奥斯胥学生占比只有三成，有能力驾驶剿灭者的奥斯胥人，不是完全没有，但也是屈指可数。

“你刚才的言论已经涉嫌种族歧视，警告你一次，再发表类似言论你这个月的考核分会被扣掉一半。”上司沉声回答，“那名学生是一个不亚于你的天才，具体的不在电话里谈了，等你回来，自然会知道。”

军方的人说话就是条条框框一套一套的，总喜欢拿这些死板的规矩来压他，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不过，能被军部这群人称之为“天才”，美还真来了点兴趣，问道：“等等，他的中级考核拿了多少分？”

中级考核是布鲁普兰军校的一项非常严格且公正的综合素质考核，学生升入军校三年级后，每一年都将参加中级考核，伴随着年级的递增，考核难度也会相应增加。

中级考核的满分为7000分，一般来说，学生们的平均分数在3500分左右。而当年美升入三年级后，一举便拿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6490分的分数，这个记录还在被不断打破，被美自己。

“6060分。”上司淡淡道，“仅次于你。”

美懒散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变化，这个分数虽然和他当年还差了四百来分，但要知道，第一次考核就能拿到6000分以上，这已经是划分普通人和天才的分水岭了。

“算他基本合格。”美道，“但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副驾驶，得看他的本事。”

美的巡逻舰队连夜返回了布鲁普兰总部，舰队一落地，军部的人就马不停蹄地将美拉去总部行政大楼的会议室，让他在这里等待。

美还穿着巡逻用的军服未换下来，今天一整天连轴转，现在也已经是深夜，他靠在沙发上直打哈欠，实在想象不出那个奥斯胥人是个什么宝贝，值得军部这么折腾他。

对奥斯胥人种，美谈不上歧视，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抱有一些成见。奥斯胥人的基因让他们比纯种人类更容易拥有精致的外表，而付出的代价便是较差的免疫力和体质。

当然，绝大多数人在美眼里都不够格，与人种无关。

虽然基因和生物科学并没有证据证实，但人们自然而然地会将一个奥斯胥人的性格或体能与他所展现出来的动物特征关联起来。比如，一个拥有大型肉食动物性征的奥斯胥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总会比一个小型动物性征的奥斯胥人更强，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差异。

半个小时过去，美等得昏昏欲睡，正恼火地想去问军部是不是放了自己鸽子，会议室的大门便忽然被人打开。

艾萨克上将是美的直属上司，也是布鲁普兰学院的实战教授，他领着一人走进，负手站定，对美道：“来见见你未来的副驾驶。”

美向前一歪头，目光越过艾萨克，停在他身后的人身上。一时之间，他睡意全无，骤然清醒了不少。

一只，不，用“只”这样的动物化量词去形容奥斯胥人是涉嫌歧视的，一位漂亮的……兔子，立耳兔。

对方穿着军校三年级学生的统一制服，裹在修身制服里的腰身修长挺拔，两只布满软嘭嘭绒毛的耳朵立在头顶，是优雅柔和的暖棕色。这位军部口中的天才有着一张再怎么样都无法泯于众人的脸，即使那张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足以把奥斯胥人天生的美貌基因体现得淋漓尽致。

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没站起来，全然不是一个结交新搭档的礼貌姿态。他上下打量着三年级的学弟，打量的程度已经堪称不礼貌了，墨镜半挂在鼻梁上，蓝眼睛保持着眨动的频率。

艾萨克：“美利坚，你站起来。”

听到上将发话，美才一撇嘴，不情不愿地把自己从沙发里拔出来，走到比他矮一截的兔子学弟面前，微微一弯腰，仔细盯着对方的黑眸，问：“你真的在考核中拿到了超过6000分？你本人？哦，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以为我的副驾驶就算是一位奥斯胥人，也会是一位猛兽，而你看起来像是足不出户的娇花朵。”

“是我本人，很高兴认识你，美利坚学长。另外，从生物学上来说，奥斯胥人的兽类性征和本人体质并没有联系。”兔子学弟对这段话并未表现出不满，只是温和地提醒，不知是本就心态平和，还是已经习惯将此类阴阳怪气自动归类为一种另类的夸赞。

他的声音清澈灵净，和弦般悦耳：“我的名字是瓷，很早就听说学长……”

“这些废话就省省吧，漂亮的学弟，这样无意义的恭维我听到过太多遍了。”美将墨镜推到头发上，打断了他，“而且我觉得，我们相处不了太久。”

美的言外之意，是他不认为瓷可以胜任自己的副驾驶。毕竟这也不是军部第一次给他塞预备搭档了，除了瓷之外，前头还有三个当时也吹得天花乱坠的家伙，结果一个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身体无法承受、一个考核始终不合格、还有一个最终进了医院去看心理科。

“这不是恭维，我的确很敬佩你。”没想到，学弟还是把话接了下去，“所以我会尽力把握这次机会，希望学长包容我的不足。”

“嘴甜不能保证你打胜仗，没有人会在战场上包容你。”美轻哼一声，“如果你吃不了这份苦，就尽早和前三个家伙一样躲回被窝里哭鼻子去吧。”

艾萨克上将拍了拍瓷的肩膀，道：“你不用太在意他的话，他的嘴巴总是让人血压升高，除了训练和实战经验上的事你可以听听，其他话你就当耳旁风吧。你的虹膜信息已经录入美利坚的公寓门禁了，你们先在习惯和默契上磨合两周，之后一系列测试和训练会正式开始。”

美：“喂，艾萨克，我人还在这儿呢！”

布鲁普兰的学生公寓是两人一间，驾驶员一般会和自己的搭档住在一起，但美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副驾驶的驾驶员，所以他独自一人占着一间二人套房已经好几个学期了。先前他的副驾驶预备役一般也会在正式开始训练前先搬进来住两周，毕竟是从未相识的二人，习惯和默契都是需要提前培养的。

虽说如此，从没有美去适应别人的道理，向来都是别人来适应他。

随后，上将派人将二人送回了学生公寓。此时已是凌晨，美大老远从边境跑回来，只想舒服补个觉，他用虹膜打开房门，指了指走廊，道：“进去第二间，你的卧室，收拾东西小点儿声，我可是是困得不行了。”

瓷：“我会的，学长晚安。”

瓷对美显然不太好相处的脾气表现出了难得的从容，他拖着行李箱回房，房间就在美的隔壁。

美看着他开门进去，头顶上的毛绒长耳和从腰臀处伸出的那团棕色的短圆尾巴随着脚步微微颤动，说实话，在一位穿戴整齐军服的人身上出现这两样东西，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美不是奥斯胥人，他本人虽然没有所谓的血统情结，但他的家族有，因此上下几代人连一丁点奥斯胥的基因都没混过，他自然想象不出来奥斯胥人天生长着动物的耳朵和尾巴是种什么感受，不会很碍事吗？

美也懒得去思考这些问题，他打个哈欠，进了自己的房间。

高年级学生的公寓构造和瓷原本居住的地方没有太大区别，他带来的东西也不多，毕竟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长久地在这里住下去。

艾萨克上将提前给他口头打过预防针，说美对自己的副驾驶要求非常苛刻，脾气也不太好，和他一起训练势必会吃苦头，如果有需要，他会随时为他安排心理疏导。

美一觉睡到中午，伸着懒腰走进厨房，想随便找点东西吃。直到看到摆放位置有变动的调料架，他才忽地想起，自己公寓里多了一个人。

美叼着营养三明治来到客厅，公寓大门忽地被人打开，穿着学院常服的瓷走了进来，美转过头，古怪地问：“你怎么回来了？现在是三年级上课的时间吧？”

“上将和我说，我最近除了核心课程之外的课暂时不上，我上午去办了相关手续。”瓷弯腰换鞋，柔软的耳朵微微垂下，“我现在的第一任务是培养和你的默契，美利坚学长。”

一听这话，美一挑眉，他前几个预备役都没能有这种待遇，看来军部对瓷的确寄予了厚望。他往沙发上一坐，腿搭上茶几：“他的意思是让你当我的跟屁虫咯？”

瓷：“上将的意思是让我观摩和旁听你的学习与训练。”

美：“这不就是跟屁虫的意思吗？小兔子。”

大多数奥斯胥人都不喜欢被人直接用动物名词称呼，美知道这一点，但他不在乎。这个称呼只是让瓷顿了顿，他不急不恼，没有表现出不快或厌恶的情绪。

美饶有兴味地盯着瓷的脸，心里忽然觉得，有只可爱的跟脚小兔也不错，而且，他很好奇这只小兔究竟能有多大的本领。

美两口吃掉三明治，朝瓷勾了勾手指：“过来。”

瓷沉默数秒，还是走了过来，在美面前站定。

美：“你应该接受过驾驶舱压力测试吧？”

瓷：“嗯。”

驾驶剿灭者给驾驶员带来的神经压力非常大，尤其是在机甲高强度运作的时候，这种压力的单位为塔赫。在正式驾驶前，驾驶员都会不断接受压力训练与测试，直到达到驾驶的基准要求。

“你目前可以承受几塔赫？”美问，“别告诉我是5塔赫，这只是双人驾驶情况下副驾驶员承受的最低平均压力，你要是只有这个水平，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吧。”

瓷回答：“7.8塔赫下可以正常驾驶。”

三年级是刚刚初步接触机甲驾驶的年级，7.8塔赫已经是大部分驾驶员经过一定训练才能达到的数值，瓷一开始就能有这个水平，的确已经是凤毛麟角。

“这可完全不够，亲爱的学弟。”美却道，“战场是不稳定的，至少需要12塔赫才能保证战机被击毁的情况下紧急逃生舱能让你的存活率大于50%，而你知道单独驾驶剿灭者的驾驶员至少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24塔赫。如果你要做我的副驾驶，不苛求你能达到24塔赫，至少也要在16塔赫下可以正常驾驶。”

16塔赫，富有经验的老驾驶员中能达到的都寥寥无几。

瓷一言不发，他知道美虽然有故意恐吓刁难他的嫌疑，但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整个学校没有人不知道，美三年级时第一次压力测试的数值就是12塔赫，目前维持的极限记录是32.6塔赫，而且，这只是安全情况下测试的结果，他真正在战场上承受过的压力，恐怕比这个更高。

想要让身体提升一塔赫的压力承受能力都是不容易的，所以培养一个合格的驾驶员需要很多年。而当一个无人能及的，专门为战场而生的天才诞生时，甚至会对长久以来的驾驶员培训体系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想要为这样一个人分担战场负担，必然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明明是坐在沙发上仰视站着的人，美却足以让人产生被俯视的无形压迫感。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能做到吗？”

瓷：“能。”

“能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美盯着瓷的双眼，“去把你的训练服换上。”

瓷按照美说的换上了训练服，后者拉着他径直去了布鲁普兰的驾驶员训练中心，凭着自己特别的身份卡一路畅通无阻。

美带着瓷来到一间压力训练室，轻车熟路地打开各式设备，模拟器、传感器、监控仪、操作台等等。冷白金属色调的房间里，一台台蛋壳状的压力舱整齐地排列着。

美朝着压力舱一抬下巴：“进去。”

瓷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全校学生都在这里接受驾驶舱的压力测试和训练，他问：“是需要我测试塔赫吗？”

“没错。”美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知道你现在的极限承受数值是多少。”

压力极限测试具有一定危险性，是四年级以上才会循序渐进开始的训练，而且一般需要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和训练老师在场。

通常情况下，学生是没有权限进行自主训练的，但显然美并不受这个规矩束缚。

瓷看了看模拟舱，一抿嘴唇，似乎有些不确定：“就我们两个人吗？”

“怎么，我在这里，你不放心吗？”美在操作台边坐下，吊儿郎当地歪着身体，实在不是一副让人放心的模样，“别担心，你在里面不也能强制停止吗？实在不行，这里离医院很近。”

瓷开始隐隐切身体会到为什么前面三个优秀的前辈会选择放弃，不过，他还是走进了训练舱，戴上了模拟设备。

“10.5塔赫下坚持60秒。”美道，“怎么样，不过分吧？”

瓷面无表情道：“那麻烦学长操作了。”

美笑了笑，转身在操作台上将塔赫数值调到10.5，舱门关闭，设备启动。

通过监控仪，舱内人员的心率、血压、呼吸频率、肌肉泵感等等身体指标都可以被精密监测。舱内的压力已经升到10.5塔赫，美观察着瓷的身体情况，身体指标数值上升得比他想得慢一些，是体质强于一般人的表现。

时间过去半分钟，瓷的身体数值还在安全区域内，但波动明显增大，显然是开始感到吃力了。

说好了一分钟，不到一分钟美绝不会让机器停下，这个时间也不是他随口说的，根据他自己的经验，瓷能在未经过训练的情况下在7.8塔赫下正常驾驶，那么10到11塔赫应该是他目前的极限。

40秒、50秒、60秒。

瓷没有强制停止测试，看来还有余裕，美也继续让机器运转着。只不过，超过一分钟可就有些危险了，美虽然想看看自己这位漂亮的副驾驶到底有多大的潜能，但他并不想真的把人整进医院去，不然，自己不仅要被艾萨克给大骂一顿，今年往后的所有假期说不定都要被砍掉。

时间已经过去八十秒，瓷的数值依然没有突破危险域。但安全的指标并不能和绝对安全划等号，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的驾驶员可能会在看似安全的下一秒骤然陷入神经麻痹性休克。

美开始皱起眉头，要是真的出现突发事故可就有大麻烦了，他按下和舱内的通话按钮，手已经放在了停止机器的拉杆上，道：“好了，小兔子，你已经合格了，停下吧，我可不想因为你被处分。”

瓷没有回应，也没有停止，美又看了一眼时间，一百秒了，时间越长，意味着瓷的情况越不可控。美实在等不下去，把机器拉杆用力拉下，压力训练停止，持续时间102秒。

美起身来到模拟舱外，舱门缓缓开启，驾驶座上的瓷脸色苍白，额头坠满冷汗。他一只手撑着舱门走下来，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脚步实在有些不稳，最后干脆借力撑在了美的手臂上。

极限测试之后直接瘫倒在地上的驾驶员可太多了，瓷至少还能走路，着实让美有些刮目相看。美一眯眼眸，心里对瓷的兴味又浓厚许多，瓷还在低着头平复呼吸，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尖就垂在美的胸口。

“不错，超额完成目标。”美的心情明朗愉悦起来，“成为我的副驾驶的第一关，算你通过了。”

美伸手托起瓷的下颌，发现瓷在流鼻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他白净的脸上很是显眼。冷汗、眩晕、呕吐或是流鼻血都是压力测试后正常的症状，美也是哗啦啦流过鼻血的人。

美用拇指擦去瓷上唇一点血迹，瓷确实是累了，耳朵都没平常那么精神了，但他仍伸出手，握住美的手指，将他的手拉了下来。

被这一碰，美反而无端心痒，略微心猿意马起来。他见过那些活蹦乱跳的真兔子，喜欢往人怀里蹦，毛茸茸的小爪子就搭在主人手心里。

瓷抬眸看他：“下一次，我还是希望有医生在场，学长。”

不过，眼前这一只，不那么活蹦乱跳，但依然招人喜欢。

瓷转身走到场外的座椅上坐下，揉着还眩晕的头。美转身，遥遥对他道：“如果你现在说你太累了，没力气走回去，希望我背一下你或者抱一下你，我会勉为其难同意的。”

“不用了。”瓷回答，“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美一撇嘴，正觉得这漂亮学弟太不领学长的情，训练室大门忽地敞开，艾萨克上将满脸阴沉地大步走进，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训练室负责人。

美回头一看，就知道自己擅自带瓷过来训练的事被打了小报告，他没好气地瞪了负责人一眼，先替自己开脱道：“嘿，看，他好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

艾萨克正好在附近的训练场给高年级学生授课，课程刚结束，他便收到了模拟舱训练室负责人的消息，立马掉头赶了过来。瓷只是个三年级学生，还未正式接受过系统的压力训练，就这么直接进行极限测试，危险性可想而知。

美的行为很多时候不能用寻常的逻辑与观念去看待，要培养出和他的默契难如登天，所以艾萨克才决定让瓷尽早开始与美的磨合。

但现在，艾萨克十分后悔这么早就把瓷交给这个不成体统的疯子，瓷是继美之后出现的第二个让整个军部上下为之一振的天才，说是宝贝疙瘩也不为过，他可不想瓷对未来留下任何阴影。

艾萨克紧绷地看了看瓷的情况，确认瓷确实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盯着美，阴沉沉地喝道：“擅自带三年级学生在无安全措施的情况下进行极限测试，美利坚，你之后三个月的假期取消了。”

美翻了个白眼，不满道：“得了吧，他是我的副驾驶，不管是几年级，我都有权按我的想法和步骤训练他。要是按你们那老一套，等他训练出来，我恐怕都牺牲了。”

艾萨克知道美的话有他的道理，只是实在太不人道。他继而扭头看了一眼监控仪上瓷的测试数据，蓦地吃了一惊，10.5塔赫下102秒，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学生都不一定能够这么快达到这个水准。

瓷看起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前后也并没有向上将抱怨美对他太苛刻。艾萨克心中隐隐感觉，这一次，他们说不定真的找对人了。

艾萨克面上并未显露出来，一方面不想给予瓷太大的压力，另一方面也不想让美太春风得意，只是对瓷说，稳妥起见，还是去校医院做个简单检查。

瓷点点头，站起来朝外走，艾萨克对美道：“你去扶着他。”

瓷本想说不用，但美却意外地听话，走过来架起他一条胳膊，再一把搂过他的腰，硬是带着他出去了。

离开训练场后，美低头想凑近瓷和他说悄悄话，突然反应过来瓷的耳朵在头顶，只能略显别扭地贴近那对柔软的兔耳，道：“告诉你一件事，艾萨克那家伙是个妻管严。”

美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让瓷的耳朵轻轻动了动，瓷露出一分无奈的神色，显然是没有兴趣打听上司的八卦。美则被瓷的耳朵吸引了注意力，实在好奇手感，便伸手摸了摸，温热软滑，像某种昂贵材质的绒缎，但比绒缎更让人爱不释手。

瓷略微偏头，拉开一些距离：“请不要摸我的耳朵。”

美不以为意：“摸一下怎么了？”

瓷平静地反问：“难道学长不知道这是不太礼貌的行为吗？”

“知道，但不在乎。”美道，“你回去之后把你核心课的课表和你中级考核的明细成绩单给我。”

“为什么？”

“我好根据你的空闲时间和具体情况安排你的训练啊。”美理所当然道，“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全权负责你之后的训练计划，内容与强度都是我说了算，我会亲自监督并指导你，不用太感谢我。”

瓷沉默不语，联盟未来的战场顶梁柱亲自为他安排训练，的确可以算得上一种“殊荣”，但鉴于他前面三位前辈败犬一般的下场，他的艰难困苦或许才刚刚开始。

另外，他觉得美的措辞水平有待提高，美想表达的应该是，“我的搭档”。

美陪着瓷去了医院，做了一套专门针对极限测试的身体检查，瓷一切指标健康。两人接着回了宿舍，瓷依言将自己的课表和上次中级考核的成绩单发给了美。

对于美这样的军事天才来说，为一名稚嫩的学员量身打造训练计划并不是难事，不过就是看他想不想罢了。

实际上，美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协助布鲁普兰学院的教学委员会制定学生们的总体训练计划，为了避免学院里这些练得灰头土脸的学生对美本人心生怨恨，这件事是并未公开的秘密。

制定瓷的训练计划花了美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瓷在中级考核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在他这个老手看来显而易见，这份计划不可谓不是面面俱到，从瓷每天详细的训练内容、到瓷的每日作息，他都十分贴心地列举了出来。

当然了，美认为自己的“贴心”与漂亮学弟本人无关，一切都是为了培养出一位有资格坐在他身边的副驾驶。他对自己的搭档向来尽心尽力，制定以前那些预备搭档的训练计划只花了他五分钟，完全是因为那些家伙的基础太差。

接下来的两天，瓷除了上核心课之外便都待在了宿舍里，艾萨克上将给了他一些作战记录供他学习，其中便有美四年前亲自参战的泽拉斯星链保卫战的战场记录，和他当时所驾驶的剿灭者的黑匣数据报告。

泽拉斯战役的战场记录是布鲁普兰的官方教学材料，只是瓷还不到正式使用它的年级，因此他也是第一次观看。至于黑匣数据，则是更为机密的资料，不会提供给普通学生，鉴于瓷成为了美的预备搭档，才有机会摸到这份报告。

直到真正直观地接触这些真相，瓷才更为深刻地体悟到，瞬息万变的战场，比任何没有实战经验的人所想象中的还要残酷百倍。

不可撼动的实力、坚韧强大的身体素质、敏锐的头脑与洞察力、破釜沉舟的果敢，缺一不可。每一个瞬间所做出的选择，都可能骤然扭转生死，改变战争结果。

美的确做到了这一切，黑匣数据显示，他的机甲在战争最后五分钟内已经被摧毁超过50％，舱内压力更是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38.7塔赫。

在如此极端的条件下，美依然赢得了这场生死之战。

“哟，”一声夹着细微调侃的声音忽然不轻不重地从瓷背后传来，“在看我的作战记录？”

瓷回头，发现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正弯腰撑在沙发背上望着他。他看这些资料看得太认真，完全没注意美来了。

“嗯，艾萨克上将给我的，让我学习。”瓷回答，继续翻看着报告里的机甲数据，“的确很令人惊叹。”

美是个能毫不谦虚地接受他人的赞美与倾慕的人，在他看来，这些荣誉名副其实，他也没有夸大。于是他开始津津有味地趴在沙发背上和瓷一起看自己的作战记录，并偶尔开口补充一些没有记录在案的亲历细节。

瓷听得很认真，甚至会做些笔记，头顶的兔耳精神抖擞地立着，时不时随着美的话轻微抖动两下。

这对毛茸茸的耳朵就竖在美的眼前，有时会蹭到他的鼻尖，传来一股淡而清雅的洗护液香。美的注意力渐渐从作战记录上飘走，他开始不着边际地想，瓷平时洗澡的时候，会把这对软绵绵的长耳朵当一般的耳朵那样去洗，还是当成头发的一部分去洗？

美回过神，瓷的耳朵有点遮挡他的视线，他干脆从沙发背后翻到了前面坐下，靠在瓷的身边接着看。

很快，瓷便看到了那时机甲刚回母舰时舱室内的图像，整个驾驶室都是焦黑的狼藉，断裂的钢筋张牙舞爪地四处扬着。接下来的图像是逃生舱内的美，他刚刚获救，逃生舱内全是他的鲜血，伤得触目惊心。

看到自己当年这不成人样的照片，美有些不乐意了，当即便按住了瓷的终端，翻去其他资料，道：“这种丢脸又血腥的照片就不用看了。”

那个逃生舱里躺着的半死战士实在很难和现在眼前这个精神奕奕的人联系起来，这一切大概都要归功于联盟发达的医疗科技，美身上甚至没什么伤口，一身紧实流畅的肌肉健美得很。

“美利坚学长，”瓷好奇地一歪头，“当时你用了四个小时摧毁敌人的两艘母舰，如果是现在的你，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现在？”美一挑眉，似乎还从未思索过这个有趣的问题，他转了转碧蓝的眸子，又一眨眼，“现在的话，我给你制定训练计划的时间都会比这个长，好奇的宝贝。”

美为他制定的训练计划瓷已经看过了，的确很周到，甚至没他想象中那么煎熬，算是照顾了他这个学弟，有循序渐进的过程。瓷暂且忽略美对他突兀的称呼，也许美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对每一任搭档都这么叫。

瓷此时不知道的是，美对前几位预备搭档的叫法很统一，“喂”。

美回答这个问题时毫无顾忌，似乎对自己的答案很是笃定。大概只有真正对自己的能力与经验了如指掌的人，才能做出这个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有些自鸣得意的回答。

瓷点点头，不去追究这个答案夸不夸张，继续细读资料。

读着读着，身旁的学长便渐渐没了声响，瓷扭头一看，才发现美竟然就这么靠着沙发扶手睡着了。

想来这些作战记录美自己也复盘过许多次了，现在再看或许是有些无聊。瓷思索一阵，还是起身拿过搭在一旁沙发垫上的毛毯，打算盖在美身上。

没想到，他刚把毛毯展开，就瞥见美已经睁开了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瓷：“……我以为你睡着了。”

“是睡着了，但你站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因为沙发凹陷程度不一样，别小看了资深驾驶员的敏锐度。”美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回答，他瞥了一眼瓷手中的毛毯，“还知道帮学长盖被子，果然没白体贴你。”

体贴？瓷心想，美指的是亲自帮他费心思制定训练计划？还是拉着他在没有教官监督的情况下做极限测试？前者勉强算得上体贴，至于后者……

瓷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说出口，他转身将毛毯重新叠好，美的视线也随着他动，目光不由自主落在瓷身后的那团毛球似的圆尾巴上。

为了贴合奥斯胥人的体貌特征，他们的服饰一般会在细节上进行改动，例如瓷，居家服长裤便开了一个方便尾巴伸出来的小口。

瓷的尾巴毛和他的耳朵一样蓬松且富有细腻的光泽，一看便是被主人长年累月保养得很好。

美想到什么便问什么：“你睡觉的时候不会觉得尾巴硌得慌吗？”

“如果学长也像我这样十多年来都长着尾巴的话，你会对它像空气那样习惯的。”瓷回答，“时间不早了，学长困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说完，瓷又低头打开了终端，似乎还打算再阅读一阵资料。

美盯着他，最后清了清嗓子：“小兔子，现在几点了？”

瓷：“十点四十三。”

美：“嗯，然后呢？”

瓷面露困惑，不理解美还想得到什么进一步的说明，数秒后，他却又突然明白了美的意思。美在给他制定的作息计划里，明确写明了除了必要的时候，每天晚上必须在十点四十以前上床睡觉。

瓷微抿嘴唇，最后还是听了美的话，在美满意的眼神中起身回房了。

瓷离开后，美的终端收到了他的朋友发来的消息，对方调侃地询问他新搭档怎么样，两人相处得如何。

美有了一位新副驾驶的事在他的熟人中不算秘密，他的狐朋狗友们甚至每次都会在“新搭档能坚持多久”这件事上打赌。

美心情不错，便随手回了一句“长得挺漂亮的，耳朵和尾巴很可爱，有些本事”。

最后四个字原本是美在称赞瓷的天赋和专业能力，但摆在前两句话后面，就多了些不可言说的微妙意味，仿佛是在夸瓷这么漂亮可爱真有本事似的。

美忽略了朋友随后发来的一枚问号，关了终端，也起身回了房。

经过三周的密集驾驶训练后，瓷再一次进行了压力测试，如果这一次测试结果达到预期，那么瓷将正式开始和美的双人机甲训练。

艾萨克上将和医生设定的测试目标是9.2塔赫下正常驾驶，以及12.7塔赫下清醒操作90秒以上，瓷以优异的表现结束了测试，不适症状和第一次测试差不多，依然是有轻微的头晕和流鼻血。

症状轻，就说明瓷的潜力还不止于此。

看到测试结果，艾萨克暗暗点头，正想回头问问美的看法，却看见美坐在瓷的身边，正拿纸巾帮瓷擦着鼻血。

艾萨克心下顿时有些诧异，美什么时候这么细致体贴了？

他从前一直叮嘱美对他的搭档好一些，然而不管搭档们在极限测试后是难受得呕吐不止还是直接不省人事，美都只是坐在一边看笑话似的冷眼瞧着，手指都不动一下。更过分的时候，甚至还会因为他们不出色的表现出言讥讽。

哪里像现在，瓷只是流了个鼻血而已，他竟然还会亲自照看。

这么看来，他们的联盟最强战力和新秀小天才确实相处得不错，美的人际能力也有了提升。

“测试结果很好，瓷，祝贺你。”艾萨克上将走到二人身边，“下周你和美就开始双人训练吧，争取在寒假前将常规耐受力提升到12塔赫。”

双人训练的第一项，是神经链接。

共同驾驶剿灭者的两个人，在神经链接中将各自作为机甲的左右大脑，共享彼此的思想和记忆，分担彼此在驾驶中承受的压力和伤害。

对于大部分搭档来说，能够跨越这一步，双人驾驶便已经成功了七成。

在初次神经链接的过程中，副驾驶员往往会受到更大的冲击，因为主驾驶员的身体素质一般来说更强、承受的压力也更大，当他将这种压力分享出去时，副驾驶员自然首当其中。

神经链接往往没法一次成功，许多副驾驶员在初次链接后的不适症状甚至比极限测试还要严重。

正式开始双人训练的那天，两人一起进入练习机甲的驾驶舱，分别在主副驾驶位上穿戴好神经设备。做好准备后，机甲启动，在一致的呼吸频率下，瓷骤然感受到了来自大脑深处的灼热冲击，他的每一个神经节点都仿佛系上了一块传感器，与美如同互相嵌合的精密电路般紧紧串联。

美的记忆潮水般贯注入他的大脑，人生的每一份经历都如老旧的电影胶片般一帧一帧展现在他眼前，他被严厉管教的童年、他地位斐然又看重血统的家族、他在布鲁普兰的学习生活、他在泽拉斯战役中的命悬一线……短时间内接受如此巨量的信息，瓷感到头痛欲裂。

这股疼痛无法化解，反而在链接的过程中愈演愈烈，舱室内很快响起了警报声，系统显示二人神经链接脱节，失去同步。这种情况下，两人必须尽快切断链接，否则可能会对神经造成损伤。

等在外面观察情况的艾萨克立刻让人按下了紧急停止按钮，链接切断后，瓷的头痛才渐渐缓解。

他摘下头盔，头盔下是一张被汗水打湿的苍白脸庞，瓷捂着钝痛的额头，皱眉轻轻喘了几口。

艾萨克走进舱室，瓷深深呼出一口气，清丽的声音难掩细微的失落：“抱歉，上将，可能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初次链接失败再正常不过了，和美利坚的初次链接就没有成功过的。”艾萨克拍了拍瓷的肩，不想瓷觉得气馁，他瞟了一旁的美一眼，美盯着手里的头盔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前几个搭档链接失败，美都破口大骂他们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现在美的沉默反而让艾萨克更欣慰，他都不奢求他会开口安慰人了，能当个哑巴已经十分不错。

艾萨克：“先休息会儿吧，一个小时后再重新试一次。”

“再试几次也没用。”

没想到，美忽然开了口，语气听上去大为不快。

听到这话，艾萨克眼睛一瞪，觉得美还是本性难改，刚想让他别说这种丧气话，却又听见美烦躁道：“这根本不是小兔的问题，是这台机甲神经链接设备坏了，你不信的话可以让人去检查一下。不知道检修人员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一群废物！”

艾萨克和瓷都是一愣，前者立马转身让人去检查机器设备，十分钟后，果不其然报告查出了神经链接设备出现故障短路，导致链接不稳定。

美冷哼了一声，声音冷冰冰的，气还未完全消：“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瓷坐在一旁看着他，眨了眨眼。

设备检修需要好几个小时，两人便换了一台机甲。瓷休整了二十分钟，重新和美展开神经链接，这一回链接异常顺利，没出任何问题。

初次链接的报告军部还需要分析，艾萨克上将便让两人回去休息，言语神态满是欣慰，甚至还破天荒大发慈悲地给美批了两天的假。

瓷坐在训练场边，还在回忆着神经链接的细节，忍不住问：“学长，你先前怎么知道是设备出了故障？”

美：“能不能链接成功我是能感觉到的，根据你之前的表现，你和我的链接应该畅通无阻才对，既然不是人的问题，那就是机器咯。”

瓷听后，缓缓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成功？”

“才不是。”美一撇嘴，“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你的头还疼吗？”

瓷：“有一点。”

美：“那要不要亲爱的学长背你或者抱你回去啊？”

一个月前，美也问过他差不多的问题，这回瓷一转眼睛，欣然答应：“好啊。”

“要背还是要抱？”

“背吧。”

美蹲下身，瓷俯身往他背上一靠，接着便被握着膝弯背了起来。奥斯胥人的体温大多比纯种人类高一些，仿佛一个小暖炉贴在美的背上。

瓷不松不紧地搂着美的脖颈，盯着他金发中央的发旋，问：“学长，你会在意与他人共享过去的记忆吗？”

美回答：“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瓷：“没看出来你小时候居然被管教得挺严的。”

瓷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在严厉的家教环境下，美竟然能长成今天这个恣意洒脱又无拘无束的样子，该不该说他的家教成果似乎适得其反了呢？

美听出了瓷话语里调侃他的意味，便捏了一把瓷的大腿，瓷没有挣脱，不想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摔了反而得不偿失。但瓷也没有任他揉捏，而是伸手反捏住美的耳朵，轻轻往外拉。

美：“嘶——小兔子，我爸都不敢拽我耳朵，对学长放尊重点。”

“那这么说，令尊对学长的管教还是不算太严。”瓷在美背上闭上眼，放松下身体，“我先睡一会儿，麻烦学长走路稳一点。”

“……你还使唤起我来了？你是真不怕我把你直接扔到路边啊。”

“学长这么‘体贴’的人，怎么会扔下我呢。”瓷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困倦，倦意让他的话多了几分暧昧模糊的细嗔，“而且，我想学长也知道，神经链接时二人的内心对彼此是完全敞开的，我能感觉到学长你……还算喜欢我。”

“哦，当然，你毕竟是第一个这么顺利和我链接的搭档，训练表现也没让我失望，长得也还算能看，比前几个废物好得多，我自然不会讨厌你。”美反驳道，“至于‘喜欢’，算不上喜欢，只是我高兴在一些地方纵容你而已，别太自作多情，也别得寸进尺。闭上嘴睡你的觉，再废话，小心我真的松手。”

瓷能感觉到美的脚步放缓了，有注意减少步行的颠簸，于是他困顿地附和道：“嗯，学长说得都对。”

Fin.

【有彩蛋】

这篇可能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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