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乐团：把焦虑当作宠物

自2010年的《Heaven Is Whenever》之后，美国当前最著名的摇滚乐队之一“坚持乐团”(The Hold Steady)的第六张录音室专辑《Tee..

■ 发行第六张专辑《Teeth Dreams》　

■ 接受《独立报》专访

从左至右分别为“坚持乐团”主唱克雷格·芬恩(Craig Finn）、鼓手鲍比·德雷克（Bobby Drake）、贝司手加伦·波利夫卡（Galen Polivka）以及吉他手泰德·库伯勒(Tad Kubler）和史蒂夫·塞尔维奇（Steve Selvidge）。

自2010年的《Heaven Is Whenever》之后，美国当前最著名的摇滚乐队之一“坚持乐团”(The Hold Steady)的第六张录音室专辑《Teeth Dreams》终于在四年之后姗姗来迟。《独立报》在伦敦采访这支成立于美国布鲁克林的乐队，听两位主创谈这张“乐队史上最摇滚的唱片”，以及专辑的主题——焦虑。

焦虑、瘾君子，以及美国的悲哀

和很多乐队不同，“坚持乐团”的成员并无意挤在一张沙发上热热闹闹地接受采访。他们各据一隅，在采访的过程中两位主创——主唱克雷格·芬恩(Craig Finn）和吉他手泰德·库伯勒(Tad Kubler）全程没有交流，甚至看也不看对方一眼。二人内在的张力，亦借由和芬恩的主音分庭抗礼的强势吉他表现在了这张名为《Teeth Dreams》的新专辑中。

眼前的芬恩看起来和善而精神，戴规矩的黑框眼镜，开始谢顶，面孔圆润，和美国小说家汤姆·佩罗塔笔下的“美国描写瘾君子最到位的诗人”形象相去甚远，倒是和我们深具民国诗人气质的民谣歌手张玮玮有几分相似。

40岁的库伯勒倒是仍旧头发浓密，一头金色乱发极具英伦气质。他同样和佩罗塔笔下曾在酒吧打架打掉一颗牙的传奇摇滚明星相去甚远。问库伯勒怀不怀念经常嗑嗨的日子？他说：“当然会怀念。戒毒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生活方式转变。没有戒毒之前，我对世界的感悟很丰富及敏锐，无论情感、悲伤，还是愤怒。如今，我的头脑清醒，一切都很真实，我变得信任自己。”

尽管人到中年，二人的相貌也逐渐平和清晰，这张专辑的主题却出乎意料地关乎焦虑——个人的，以及大环境层面的。比如这首《On With the Business》，芬恩如同在威士忌里浸泡过的嗓子唱着的正是“美国的悲哀”这样庞大的主题。

他说：“这些歌词说的是美国的消费主义，它试图用物质填补人心的空缺，把车、鞋子、外套，统统丢进洞里。而这一切最终都毫无价值。”

说到这里芬恩皱起眉头，却努力重新舒展开。他说：“当一支摇滚乐队的专辑做到第六张，似乎是时候拿出曼陀林琴这样有品位的乐器了。但是我想说这是我们最摇滚的一张专辑，也是我们最不循规蹈矩的一张。我觉得这样很好。”

偶像是作家们的摇滚明星

十年前，“坚持乐团”在芬恩和库伯勒的家乡明尼苏达州成立，受的是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蓝领血液和胡斯克·杜(Husker Du）强有力的独立摇滚的影响。

和很多他们的美国摇滚同仁不同，“坚持乐团”的歌词永远值得细听。毕竟，芬恩是一个微型小说家，最拿手的就是用细致的笔触把日常生活中由喝酒、心碎，及悔恨带来的崩塌入歌。所以毫不意外的，他的偶像们并不是摇滚明星，而是作家如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和理查德·罗素(Richard Russo）。

对《Teeth Dreams》最大的影响来自大卫·福斯特·沃伦思（David Foster Wallace）的那本《无尽的玩笑》(Infinite Jest）。在专辑制作期间二人分工，芬恩负责词，库伯勒负责曲,芬恩把这本一千余页的小说完整读了两遍。“这是一本很好的书，也是充满焦虑的一本书。读书的时候，我觉得沃伦思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但是之后他自杀了，这对我来说很难理解。”

对于芬恩来说，焦虑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去年，他的母亲过世，“很多东西一起涌过来。有时候我在房间独自呆着，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局促。焦虑无处不在，不是吗？”

后来，他在鸡尾酒会上遇到的医生告诉他，自己一半的病人都有焦虑症状，“病人有时候因为肩膀酸痛来就医，实际是由焦虑引起的。”芬恩说：“《纽约时报》上甚至有一个焦虑专栏，可想而知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怎样重压的社会。”

后来芬恩又去看画展，发现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的《尖叫》也是关于焦虑，画作完成的时间却早在1893年。“于是我发现，焦虑可能并不完全由时代造成，而是人性里亘古不变的一部分。我的担忧是，现在的我们开始培养这种情绪，并把焦虑当宠物一样养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乐队的计划是带着这张专辑巡演。毕竟这张他们自称“乐队史上最摇滚”的专辑不仅有芬恩句句像口水要喷出来的力量，还有因焦虑而生的内在力量，如此躁动相当适合在路上释放。芬恩和库伯勒二人也能因此在路上多花一点时间相处。

在库伯勒的眼中，“芬恩是一个很复杂很复杂的人。”他说，“我们的住所离得非常近，但是几乎见不到他。我有孩子，所以经常在家。而他常年在外面游历。”

芬恩亦坦承自己“虽有相爱的女友，但是有孩子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停下来”。但是这并不影响乐队，因为“这样只表示我们看事物的角度有所不同，但这岂不是更有利于创作？”

采访的最后，芬恩想起福斯特·沃伦思的一句话：“两只鱼在海里。一只对另一只说：水怎么样？另一只回答：什么是水？”说到这里芬恩笑了，“你们不觉得这很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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